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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新雨月刊》第11  (1987.12.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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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 目錄

編者的話

因果報應/釋顯如

四念處的重要性/張慈田

四正勤修行淺釋/吳姿蓉

止觀隨筆(九)/白偉瑋

傳統戰爭一樣會殺人/葉盛沖  王麗文合譯

怎樣寫修行日誌/張大卿

附:修行日誌一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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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者的話

    由於歷史發展的結果,佛陀的教義常被認為高深,而佛教的表現又常被視為迷信;這兩個極端使佛法在常人的心目中有了距離,使佛法疏離於人間社會,也使人失去認識佛法,運用佛法淨化人生問題的機會,這是佛法的不幸,也是人間的不幸。

 

    事實上,早期的佛法並不是一般人所想、所見的那麼深玄或迷信,它原來只是提供一些簡易可行的方法,在日常生活當中覺察我們種種困擾不安的根源,消除我們的幻想、妄想,使我們能夠從困境中解脫出來,活得自在、安然。

 

    一般人的言行都是順著自己的習氣,而不覺察順習氣常是產生困惱的因緣。早期的佛法提供了認識和改善自己習性的方法,它的方法沒有教條,也不鼓勵人盲目接受儀式和教條,本社月訊正朝這一方向努力。我們知道勸人「逆習氣」修行是難為的,但是本著對於佛法的體認,本著分享法味、奉獻人間的熱誠,我們願意慢慢耕耘,我們期望這一份月訊成為修學佛法和生活經驗交流的園地,期望這一份月訊成為結交良友和善知識的媒介,也期望對人生佛法有興趣,對解決人間困惱有願力的遠近讀友共同來參與策勵,並歡迎大家來信討論。(1987.12.《新雨月刊》第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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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果報應

/釋顯如

    什麼是「因果」?在時間上一前一後發生的兩件事,如後者的發生和前者有必然的關係,前者為後者之「因」,後者為前者之「果」。例如我們播下一粒蘋果種子A,經過一段時間變化以後,結出蘋果B,種子A就是蘋果B的「因」,而蘋果B就是種子A的「果」。但蘋果B所含的種子C還沒有被種到土裡,發芽、成長、結實,它並不是什麼「因」,它頂多也只是種子A的「果」而已。從具體事象的觀察,我們可以歸納出一個結論:一定的條件必然造成一定的結果。凡是蘋果種子經過一定的培育過程,必然結出蘋果;如果這個敘述不成立,那麼下蘋果種子就可能長出楊桃、柳橙或其他不可預測的東西。在蘋果的例子當中,我們不可忽略:「因」「果」只是扼要而言,沒有土壤、陽光、養份和成長所需的時間,單有種子並不能結實。這些土壤、陽光等成份,佛法稱之為「緣」;其實「因」就是主要的「緣」。凡事都有「因緣」,這是佛教思想的特質,但原始佛教的重點,在探討造成人生苦惱的主要因緣和消除苦因的方法。

 

    從一定的條件必然產生一定的結果,我們說:「種瓜(子)得瓜(果)」,「種什麼因,得什麼果」;擴展到人生的因果現象,我們說「種善(因)得善(果),種惡(因)得惡(果)」。但事實上我們很難界定一件事情的善、惡,以及所謂的善果、惡果又是源自那一項善因、惡因。這所以也有人抱怨「好心沒有好報」,問題出在:根據什麼判定「好心」?所謂的「壞報」和這樁「好心」有沒有必然的關連?就像播種需要土壤、陽光、肥料一樣,「好心」種到什麼樣的土壤?施了什麼樣的肥?

 

    一對訂了婚的男女到飯館吃飯,女的素食,男的把豬肝夾到她碗裡說道:「這是為妳好。」女的火冒三丈,怒目相向。小孩子把手伸到籠裡餵東西給老虎吃,結果手被咬傷了。有人「好心」在高速公路上載「順風客」,結果被劫遇害。父母疼愛子女,有求必應,結果子女不孝。有人「好心」燉補藥給生病的朋友吃,結果補死了。這些都是「好心沒有好報」嗎?其實這些都是「自以為好心」,好像下錯了種子、放錯了土壤、施錯了肥一樣,卻輕率地怪咎因果律。還有眼看「壞人」橫行而逍遙法外,未免對「因果」感到不滿。一件事能夠存在,必然有它的條件,毒草有適合的生存環境,它自然繼續滋長;「壞人」能夠存在,自有其社會環境為溫床,不起來設法消除這些不良因素,卻要期待老天懲罰惡人、責怪因果不彰,實在是不負責任的態度。

 

    人事的因果現象比種子和果實的例子複雜,有些人不能如實觀察,追究根源,給投機份子開了一條生財的門路,他們會說牙疼是前世說人閒話,腳痛是前世拉人後腿,甚至利用墮胎或流產婦女的心理弱點,宣稱嬰靈作祟,要花錢消災;或者說捐獻越多,功德越大,死後到三界去當官,這豈不是向全世界的人推銷中國的官僚制度?說穿了,不過是唬唬一些頭腦不清楚的中國人。

 

    佛教說「善有善報」並不是要人行善然後期待心目中的善報,而是由於慈悲無私的善心善行,增長難捨能捨之心,減輕貪愛執著,自然給自己帶來喜樂輕安;實踐良善的行為,可以淨化身心氣質,進而通往解脫自在的道路,這是佛法所說「善有善報」的究竟意義。財富、地位等欲望的滿足,世俗以為善,卻不知道這也可能是促成苦惱禍患的因素。

 

    佛法的重心在探討「苦惱的因果」和「斷苦惱的因果」。「自私貪愛」是世間苦惱的主因,財富、地位、感情等欲望的追求,是苦惱的緣。只要有「自私貪愛」在,不管追求的能力多強,苦惱永遠伴隨著貧乏的心,人不能了知自己內在的真正需要是什麼,隨著社會潮流,盲目地追逐攀緣,永遠找不到避風港,到頭來,免不了陣陣空虛襲上心頭。

(1987.12.《新雨月刊》第11)

(本文已收錄在《顯如法師文集》法雨道場出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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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念處的重要性

/張慈田

    四念處又稱作一乘道(ekayana),是修行成就的「唯一解脫之道」(南傳《中部》《念處經》),佛陀、辟支佛及接受佛法薰陶修行成就的阿羅漢,都必須經歷這一管道,離開它,根本不可能另有捷徑或神秘的門路通往覺悟大道。

 

    對修行者來說,四念處的重要性無與倫比。從表面上看,它很樸實、淺顯,這也許是它被忽視的原因,其實它頗具深刻簡單性,修行效果相當顯著,由之能開發深度的智慧,個中滋味只有切實實踐它的人才能品嚐出來。原始經典綜結佛陀時代修行四念處的人的成績:只要七日乃至七年的時間用功,必能成就三果或四果阿羅漢;只要如法修行,精進不懈,三因(ti-hetuka)生的人可以說萬人修萬人成就,但是二因(dvi-hetuka,只具有無貪、無瞋,但是沒有無癡)生、無因(ahetuka,沒有無貪、無瞋、無癡)生的人無法在當生證果。在印度大乘佛教經典(佛滅後四、五百年才編輯)崛起之後,四念處被當成小乘法而不受重視,中國佛教也深受其影響。四念處傳到中國,變成「觀身不淨,觀受是苦,觀心無常,觀法無我」的概念式,其實際修行的方法、細節已鮮為人知,如果說四念處的修行法在中國失傳千年以上並不為過。

 

    四念處的內容是身念處、受念處、心念處、法念處,由粗到細的四個自我警覺層次,檢驗自我是否分分秒秒念念分明,是否活在當下,活在此時此地,如實覺照自身的四大變化及動作、姿勢,如實覺照自身的感受是否有苦、樂、不苦不樂,如實覺照當下的心念影像是否有過去心、未來心、現在心的掉悔、戀盼而引發散亂與昏沉,如實覺照是否有出自於順我則貪及延展出「常見」(願它恆常、不變異)及逆我則瞋及延展出「斷見」(願它消滅、不再存在)。

 

    一個接一個地自我警覺身、受、心、法的生起、持續、變異、消失,不壓抑、不迴避地面對它、追蹤它(不要變成追悔與追戀)、分析它,警覺它有因有緣地生起乃至有因有緣地消失,「不怕念起,只怕覺遲」,怕的是受無明妄想牽動太強烈時,而忘卻覺察力,若能即刻「隨順覺」,那麼就有即刻成就的功效,亦即身念處成就生理上不起緊張、行為上不慌亂,感受上不起情緒高低潮,心念上不攀緣五欲、不生五蓋,法念處消毀自我與自我中心的妄見執著,從此培養出以緣起分析法正確地、完整地評估世間問題的能力。一念一念地觀照,一層一層地剝析,再困難、再複雜的人生問題都歷歷分明,有如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。佛陀及其阿羅漢弟子就是這樣日以繼夜地以四念處為「食」(精神營養),因而累積無數的、不中斷的當下修行成就的成績,而達到「前、後際俱見,(煩惱)永盡無餘。」

 

    一個修行者的功力,完全可由修行四念處的成績來評估,而不管他過去的修行來歷、經歷學養、背景。自己若分分秒秒在修行,則愈來愈了了分明,愈趣向清淨澄澈,一有「苦」生起,很快就捕捉到而出離之。此外,修行是要切磋的,否則會走很多冤枉路,四念處的修習法,更需要進行雙向溝通,且不諱忌自我發露懺悔,及在適當時候(如布薩時)說出別人的過失(舉罪)。還處在未證究竟解脫的凡夫及「有學」聖者階段,要學的還有很多,有批評的勇氣及被批評的雅量,才能實質地增進人我之間的和樂,否則幾個修行人雜湊在一起,各搞各的,怎麼也看不出群居的生命力。

 

    實踐四念處能不斷地提高「證量」(證悟的質量),它能讓人很明顯地見到高效率的修行進度。一個人若精進用功修行而對四念處無知無識,頂多只能小幅度地淨化人心,要進一步突破障礙,往往非常難。唯有把四念處當做精神食糧的人,才能保證「正見增上」,他本身的證量才是他真正的生命信仰。他不會因為法門雜多的「經典說」、「祖師說」、「老師說」而亂了陣腳,因為不管誰說的教法,都必須能在日常生活中檢證,看是否有助於苦惱的解除。

 

    實踐四念處能提高「普度眾生」的能力,也能確保佛教四平八穩的推展,不致於偏離正軌而趣向華麗、虛玄、唯心、神祕,使佛教呈現虛榮、病態、假象的興盛,因為實踐者重視團隊精神(僧團),關心自他心智成長,也對公共事務、生態環境等保持高度警醒和敏銳覺察,待人處世善於尋求其先後、急緩、本末、輕重的次序,能用出世精神做人世的事業,帶動社會的和諧與安樂。

(1987.12.《新雨月刊》第11)

(2004.5.19.訂正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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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正勤修行淺釋

/吳姿蓉

    所謂四正勤,主要內容有四項:一、已生之惡令斷;二、未生之惡令不起;三、未生之善令生;四、已生之善令增廣。總歸一句是「諸惡莫做、眾善奉行」。

 

    佛教對善惡的定義,不是經由個人主觀感到舒服或不舒服來評定,而是從覺察的角度,檢視其是否有助於自他貪、瞋、痴的調伏來決定與判斷。

 

    佛教對惡,大致分為二類:一是已生之惡,另一種是未生之惡。所謂已生之惡包括不節制、冷漠、嫉妒、自我中心、散亂、昏沉等種種不良習性,簡稱「五蓋」。所謂「已生」,指的是已經意識到的不良行為,不當語言和散亂、不清楚的思維,這些身、口、意全是人內在貪、瞋、痴沒有調伏的現象,通通歸屬於已生之惡的範疇。

 

    佛教之所以要去惡,主要原因在於「惡」會導致種種苦惱與干擾。日常生活中,我們時常會碰到一些令人不愉快的情況,例如與人發生意見爭執或感情糾紛;別人身上出現一些我有不順眼的言行,或遇到對方無理的批評與譏謗,或者只是意見上與我不一致,多少都會讓我們產生內心的不舒服。實際上,這不舒服主要都是因為自己的瞋心,外在因緣只是一個導火線而已。此外,我們常常害怕失去健康、失去財富或害怕親友的突然別離;有時我們也會擔心老化、擔心遭到意外,意外傷亡確屬不幸,但其衍生的不安、恐懼,在佛教的觀點看來,卻都是與「貪愛」有關。所謂痴,就是不能清楚明白因果關係的真相,例如:對過去事情,心中一直有放不開的癥結和不敢面對的陰影,對未來存著無名的恐懼,因而引發種種固執挫折、沮喪、焦慮,這些都可歸類為佛法上的「痴」。

 

    每當我們必須集中精神開車、做事或看書時,常常會因為滿腦子轉著一些連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念頭,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,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干擾,實際上卻很容易引起一個人的煩躁。當我們明明不想去想一件事,可是卻又情不自禁地想下去,干擾就會加倍身心的疲憊。這些現象可以歸類為散亂及其所引發的昏沉之苦。

 

    由於人避苦趨樂的習性很強,很容易把苦惱干擾故意拋開,利用一些更強烈的刺激、興奮來取代內心的不安痛苦。實際上,這些用來取代內在不安的刺激,雖可以暫時「忘卻」煩惱,卻不能真正解除痛苦,反而使得煩惱糾結更加擴大延續。

 

    所以修行的首要工作,就得先覺察並開放、勇敢地面對自己的苦惱不安,實實在在地觀察我們一天當中到底有多少情緒性的不舒服(瞋)、不節制(貪)與不專注、不清醒在干擾我們。經過仔細的觀察、深刻的體會,你會發覺我們一天當中時常會因某人、某事、某物合我們的意,或能為自己所擁有,而患得(怕不合意)患失(怕不能擁有)。當覺察的力量越來越強時,我們就越有能力及早發現種種苦惱不安的因素,越早發現,除去也越容易。

 

    越能覺察苦惱的莠苗,精進力的基礎就越形強固。每一個人面對外境,對人的外表、衣著、談吐、聲調、語氣、動作、飲食、香水、運動、意見……等等,都有個人的好惡,這些好惡常是貪瞋的助緣,因為人的習氣常是順己則貪、逆己則瞋,如能預先熟悉自己的好惡,我們就不會輕易為自己的好惡所左右而下錯判斷,造成後悔和沮喪。好惡太強,情緒容易起伏,因而對人、對事、物也就容易下錯判斷。當一個人喜歡別人讚美稱許而討厭別人批評時,就容易對喜歡奉承的人產生好感而親近、信賴或貪著,對批評過他的人容易產生不滿而冷漠、排斥或瞋嫉,於是在對人的評價上就會因為本身的好惡而犯錯。

 

    要怎樣才能減少好惡、調伏貪瞋呢?第一步是戒,戒就是節制並暫時的遠離對自我身心容易起好惡、貪瞋的外境。節制或遠離是為了便於覺察,不是壓抑,也非逃避。身體上,營養、運動、休息要適當,使身體遠離疾病侵擾;行為上,要多充實自己,不要浪費時間。語言上,沒有意義的話不要說,會後悔的話不要說。語言的影響力非常大,電影、電視、新聞媒體的影響力,盡人皆知,輕視自己語言的作用而不加以注意,是很糟糕的事。在思維上,避免做無用的白日夢、胡思亂想,常想到自覺覺他的目標,問自已是否走在通往目標路上。

 

    有了戒的基礎,再來修定以培養注意力集中,有效率的達成目的。修定主要是增長我們觀察以及覺察的敏感度。有集中的注意力,就能加強覺察的力量,減少五欲攀緣的束縛;思考問題時,能減少情緒牽制;下判斷時,能減少散亂干擾。每天打坐或練習呼吸觀,可以加強定力。

 

    有了定力,還不代表對事物因果關係就能有所洞察。蛇很有定力,但沒有智慧。智慧來自習氣覺察與因緣觀照,定力只是觀慧的工具。修慧的方法主要是要運用緣起觀。學佛的主要目的在斷自我中心的苦惱,所以在緣起觀上,需要多思考苦惱的因緣,了解苦惱的不必然性和不實用,進一步則分析苦的來源,然後訂立斷苦的目標,下定決心依照方法(八正道)去調伏苦惱。緣起觀實際上就是佛教修行的總綱領──「四諦」。明曉苦的來龍去脈,找出真正的原因,才不致於重蹈覆轍,深陷苦海。初學佛法時,在思考緣起觀的運用上,也許還不能掌握得很好,所以最好在分析原因時,能多接觸善知識,善知識能幫助問題分析的準確性。

 

    四正勤的第二層次是未生之惡令不起。未生之惡屬於不自覺的三毒(貪、瞋、痴)活動。平常很不易覺察,因為欲望和需要有時候很難劃分,什麼是不節制的標準?什麼是冷漠不關心的標準?一個人一天的時間只有二十四小時,要怎樣分配才算充實?要怎樣幫助人才算不冷漠?要知道答案,只有透過更敏銳、冷靜的覺察和更虛心、真誠的討論。

 

    不自覺的行為、語言或念頭,並不是永遠都是不自覺的,只要肯下功夫,不自覺的通通可以變成自覺。一個人到了完全自覺的階段,就沒什麼下意識的行為、語言和念頭了。要覺察下意識,當下的警覺更加重要;當下不警覺,很快就忘了。這些被遺忘的東西,很快會變成下意識的干擾力量。即使在夢中也應時時提醒,因為夢境往往能展現出我們下意識的活動,例如:在上意識裡,也許你覺得已原諒某一人的過失,但在夢中卻出現對對方不利的舉動,這表示在下意識中,你還是很介意甚至懷有惡意,沒有真正原諒對方。

 

    四正勤第二大部份是有關努力行善的方面。佛教所謂行善,意思是幫助他人解決身心的困難(即布施),以及幫助自己解決煩惱(修行)。至於如何產生動機努力行善?最主要的關鍵是來自做善事的喜悅,也就是所謂的法喜。

 

    佛教對善也分為兩大類,已生之善與未生之善,兩者不同點在於一項是已做,另一項是未做。所謂未生之善,就是尚未做的修行與布施,就個人修行來說,善,最主要是戒、定、慧的實踐;布施上可分為財布施、法布施與無畏布施,財布施包括金錢、體力上對他人有實用、效率、慈悲性的幫助。所謂實用、效率意謂受幫助的對方真正受惠,而且對身心成長真的有所幫助、不是胡亂捐贈,有時反而增長一些投機份子的營私習氣,例如假借慈善機構名義做充飽私囊的盤算。慈悲的意義在於布施的動機,應是為袪除苦惱而不是為求回饋,有了要對方回報的心,就難免多一分期待的不安。法布施是佛法的弘法工作,弘法是一個修行人必經的過程,透過弘法,常常可以幫助自己理清不清晰的觀念,甚至還可在對方身上和互相討論中發覺問題,幫助自己更深一層的洞察;無畏布施是助人免於焦慮與恐懼,這些都需要不間斷的學習。

 

    未生之善如何令生?首先得先覺察自己在個性上是否有畏縮、任性、惰性的缺點,早日覺察,早日改善。除改進缺點外,積極充實知識與培養辦事能力,也非常重要。此外多與善知識切磋,以鼓舞修行動力。在金錢上要開源也要節流,不要因為貪小便宜或受購買慾影響或受廣告左右,浪費不必要的金錢。時間上的安排,最好有長期、中期與短期的目標來遵循,依照自己身心狀況,彈性地安排最適合自己的時間表,一個人是否有修行,有時可從時間上是否有妥善的安排來評定。

 

    已生之善如何令增廣?回頭看看,評估評估自己做的修行和布施是否真有助於自己與他人煩惱的解決,修行上是否有法喜的產生,法喜是精進活力的重要來源。進一步則要警覺是不是自我陶醉,自我陶醉是一種自我戀著,會阻礙修行進度和影響弘法績效。如果覺察到自己在修行上和布施上做得不夠理想,那麼在能力、金錢、時間上的分配和自我戀著的觀照上,就得再加以調整。(1987.12.《新雨月刊》第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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止觀隨筆(九

/白偉瑋

    在加護病房做了一段時間以後,覺得人們對自己或親屬面臨死亡的準備實在不夠,有時甚至都沒有。這種情形就像結婚的人,從來沒有想過離婚,一旦面臨離婚,不知如何妥善處理,搞得身心俱疲。人類的死亡是每個人必經之路,沒有人可以例外,可是一般家庭裡或朋友之間,卻常有意無意地避開討論和死亡有關的話題。

 

    有人很灑脫的說:「死了就算了,何必那麼執著,還去想如何面對!」問題是很多人並沒有辦法死得那麼乾脆!有的必須在病床上躺幾月幾年;必須經過各種大小手術;身體必須忍受各種不同藥物的作用,有些藥是有幫助的,但其副作用卻令人很消受不起。我們靜下心來想想,如果自己是這樣子的病人,應該如何自處才能自在?

 

    換一個角度來看,如果是我心愛的人──父母、配偶、兒女或好朋友,長久躺在病床上,我要怎樣有效地幫助他們?同時我自己又要如何才能保持平靜?

 

    一般成人的社交場合談話,大都是即興式的聊一聊家常,大家輕鬆輕鬆,不願太認真或太嚴肅。談死亡或「聊」死亡,並不需要彼此以很沈重的心情或語氣去討論,只是把這一個人生的關卡,像討論結婚、養育子女或賺錢等話題一樣地提出來,看看會發生那些問題,問題解決的原則又該如何。事實上每個人自己內心裡對死亡都存著一些想像的、片斷的、沒有結論的假想,卻常常因為「死未臨頭」,也就擱放著不理它。等情況一來,身心衝擊太大,要冷靜思考就很難了。所以藉著和別人討論的機會,不但可以整理自己的想法和假設,也可以幫助別人更仔細的看看死亡的問題。佛教修行裡強調「死觀」,意義在此。

 

    目前社會人士為了減少自己內心對財物分配的擔憂,都先請律師公證,寫下遺囑;或者是為了避免「死無葬身之地」,早早就買下一塊墳地;或者預防死後親人失去財物上的依怙而保了壽險。這些步驟是能夠使人心安些,也有其重要性,但最難處理的還是這一段面臨死亡的日子,特別是躺在床上,處處需要別人來照顧的情況。眼看自己,也可能是看別人,身體一天天的衰弱、腐爛,反應一天天地遲鈍,而有時候又忽好忽壞,一線生存的希望剛起,另一個打擊隨之而來。人類的韌性固然很強,但長期的折磨和消耗,有時候也會令人崩潰。佛教最基本的修行方法──四念處(觀身、觀受、觀心、觀法)教人們如何放鬆,使自己身心保持平穩,再來處理問題。「放鬆」並非「放棄」或「等死」,而是儲存我們的能量,使它不用消耗在緊張的身體和對抗的情緒上,進一步則供給五臟六腑一些能源,或者使神智清明些,減少細菌的繁殖、侵擾。

 

    四念處是平時就可以練習的,不需要等到特殊情況,也不需要有宗教信仰才能做。病人本身可以做,家屬自己可以做,家屬也可以教病人做或幫助病人做。做物理治療,是幫助病人活動關節、筋骨和肌肉等等,做四念處則加上幫助病人「覺察」自己,使其生理上、心理上一齊放鬆下來。

 

    病人臨終時,就如同遠赴一個陌生國度,心裡免不了有恐慌、猶豫和緊張。這時候我們需要的是鼓勵和指引,而不是哭哭啼啼拉著不放。佛教的誦經,基督教的祈禱,所用的原理皆同,幫助臨終的人定下心來,繼續走完這一條人生的路。就如同我們適應一個新環境以前,要先定下心來,才能計劃自己的將來,才能一步一步去達成。南傳佛教在人死前,唸誦的是《大念住經》,其內容就是「四念處」,其意義乃是在死前徬徨不安時,提醒他不要忘了覺察自己的身心變化,要繼續做四念處,心境才能平和。

 

    每一個人都有他心愛的對象,一旦面臨「死別」,除了對不確定的未來悲傷,除了對過去有追悔或追戀以外,或許我們可以想想如何幫助他們比較平安的度過這一關。(1987.12.《新雨月刊》第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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傳統戰爭一樣會殺人

/葉盛沖  王麗文  合譯

    以下演講詞係1987年度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哥斯大黎加總統,在瑞典獲頒獎時所做的致辭,本社一向關心世界和平,主張消弭戰爭,特予譯出,以饗讀者。

 

    和平,大部份是基於全人類性靈上的企求而致。我們這一個小小國家的居民,已能領會和平的意義,套句Erasmus的話,我們國家的人民是無武裝的人民,我們的孩子從來沒有看過一架戰鬥機,一輛坦克,或是一艘戰艦。

 

    我今天不是以我個人身份來領這個和平獎,而是以哥斯大黎加總統的身份來領獎。我並不敢私意自大的代表任何人,我也不畏懼眾人好意認同我所具有的「謙卑」。我以四億拉丁美洲人之一的身份──為彰顯自由,致力於民主,找尋解決苦難與不公平的方法──領這個獎。我來自人們瞼上佈滿痛苦、放逐記錄、折磨、監禁和許多男人、女人面臨死亡的拉丁美洲民族。我來自一個集權政體仍然存在的拉丁美洲地區,這個地區使「人性」蒙羞。

 

    我不認同失敗主義。我不接受做為一個現實的人就等於要忍受苦難、暴力和瞋恨。我不認為一個飽受飢餓的人就該要以死亡表現出他的苦痛。我也不認為法律可以把悲劇合理化,而讓事情沒有改善,致使我們放棄追尋另一個不同世界的理念。法律是走向自由的路途,它也必須為人人開出一條有進展的路。

 

    在中美洲民主意識覺醒的背後,孕藏著超過一世紀的冷酷集權氣氛,以及普遍的不公平和窮困。我們小小的拉丁美洲國家,所面臨的抉擇是,我們該繼續痛苦於另一個世紀的暴力,或者是戰勝對自由的畏懼以達到和平。只有和平能寫下新的歷史。

 

    中美洲的人民不能再繼續作夢了,他們也不想作夢了。歷史責求我們把夢變成事實。

 

    中美洲正在痛苦掙扎的十字路口上:面對可怕的貧窮;官方與民間都有一些人要求另一套獨裁政體出現,漠視好幾代以來呼求自由的哀號。這一全面性的嚴重苦難如我們所知,它已成為全球性南北問題的一部份,加深了東西方的衝突。在當窮困面臨到衝突的意識型態,和對自由恐懼的心態下,我們可以看見不幸的磨難正籠罩著中美洲。

 

    讓我們不要再犯錯了。中美洲的貧窮以及政治挑戰的唯一出路,是要從苦難和畏懼的情境中解脫出來。任何人若想以教條去解決這裡累世已有的癥結,只會使過去已有的問題更加擴大。

 

    我國是一個教師之國,因之也是一個和平之國。我們的孩子是手臂下夾著書本,而不是肩上扛著來福槍。我們相信論據式的對話、協議及追求共同方案。我們厭棄暴力。

 

    「希望」是人最強的驅策力量。帶來變化,產生新氣象的「希望」,開啟人們走向自由之路。當「希望」燃起,勇氣必須與智慧結合。這是唯一避免暴力的方法,唯一能使人在需以和平對待攻擊時仍可保持冷靜的方法。

 

    中美洲國家的五位總統已簽署了一份追求穩固與持久和平的協定。我們要悄悄放下武器,也要人們說出問題的解決辦法。傳統武器殺死我們的兒子,也殺死我們的年輕人。

 

    由於對核子戰爭的害怕,和對聽到的核戰末日的憂懼,似乎使我們不太在意傳統戰爭。我們對長崎、廣島的記憶遠勝於對越南戰場的記憶。如果我們對傳統戰爭的害怕和對核戰的恐懼一樣的話,這將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?如果一日一日的慢性戕殺人命,被認為是和一時立刻殺死許多人一樣不可接受,這將又是怎樣的心情?我們會真的不理性到認為如果每個國家都有核彈,我們可以不太在意地使用傳統武器打戰?而這世界的命運也就這樣被瘋人掌握,這樣會使世界和平更有保障些?我們有什麼權利忘記已經有七千八百萬的人類被本世紀的戰爭殺死?

 

    現世裡,有些人活在將被核戰毀滅的憂懼,另有一些人則一天一天死在傳統武器戰爭的殺戮下。末世戰爭帶來巨大的恐懼,這種驚駭已伸展到武器競賽及使用非核子武器。我們極需為確保廣島式的核戰和越南式的傳統戰爭不再重演而奮鬥。

 

    武器不會自己引發,失去希望的人才會引發它,被教條控制的人才會引發它,我們必需勇敢地為和平奮鬥,毫不害怕地去面對那些失去希望的人以及盲信者威脅的挑戰。

 

    我敢對桂冠詩人肯定,我們儘可保有夢想,我們不用畏懼智慧,我們不必逃避自由,我們也不需拋棄生命,我們不用違背良知,我們永不喪失對上帝(譯者按:此指理想)的信念。(1987.12.《新雨月刊》第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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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樣寫修行日誌

/張大卿

    修行日誌與記事簿或日記不同,後者絕大半是記下親友間、生意間的往來、商量與讀書心得、閱報感想等等,修行日誌則強調走在修行路上所遇到的身心現象,以加強日後覺照的力量。

 

    怎樣寫修行日誌?依四念處寫。寫下什麼事、什麼時間,生理上突然左手涼、右手溫;何事何時,下半身忽然由腳趾頭涼上來;何事何時,背脊發涼;何事何時,上腹部有點悶脹感,何事何時,胸前發痛;何事何時、喉嚨發乾或作癢;何事何時,口腔異樣地渴、鼻腔異樣地乾燥;何事何時,眼睛有點酸;何事何時,眉間有點緊,然後微疼;何事何時,頸、肩有拉緊感;何事何時,耳根、臉頰有點燙燙的;何事何時,心跳加速,呼吸加速。以上是身念處,只是舉了一小部份例子,掛一漏萬,自己要多留心覺察,可以發現很多自己平常不注意的身心變化,一開始就把身心變化當成自然現象一樣地觀察記錄,若不知何事造成這些現象,就寫因緣不明,知道多少寫多少。

 

    受念處方面可以寫:何事、何人、何時對我讚美,我有點舒服,心裡閃過一個想法:對方是客氣話還是我真的值得他讚美?何事、何人、何時對我批評,我有點不舒服,心裡閃過一個想法:對方是善意、惡意還是沒有尊重我的感受?與朋友討論事情,對方同意我的某個意見,我覺得舒服和歡喜;對方不同意我的某個直覺,我感到有點不暢快。朋友對我評價,說我比某人熱情、比某人有才華、比某人瀟灑、比某人有學問、比某人罩得住,我覺得很舒服;反之,我覺得很不舒服,同時心裡閃過一個想法,知道我不如人,何必要公開講出來,何況那也不過是對方的主觀看法,有什麼權利對我貶損?

 

    心念處可以這樣寫:何時、何地、何事,一件平常想得起來的事情,突然記不起來;何時、何地、何事,以前想得很通透的事情,突然想不通;何時、何地、何事,不想去想的事情,一直出現在腦海裡徘徊流連、揮之不去;何時、何地、何事,突然擔心起某人、牽掛起某事、恐懼起明天。

 

    法念處主要是寫因緣,寫什麼事造成自己的緊張、姿勢不良、手足無措、口齒不清、記憶乖舛、噪門拉高或拉低、語氣凌厲或溫柔、講話速度加快或減緩,這些現象必要嗎?寫什麼事造成自己的舒服、不舒服或痲木,這些現象,有必要嗎?什麼事造成自己對過去事追戀、追悔,對未來事企盼、恐懼、患得患失,什麼事造成注意力不集中、思考力不敏銳、感受遲鈍。這些現象有必要嗎?

 

    記下「何時」的作用,在記下身心變化的起伏型態,是不是符合生起、持續、變化、消失的模式。如果只看到持續,就表示生起時,自己尚未覺察。一般人感到頭痛的時間,比實際頭痛生起的時間遲了很多,覺察力好的人往往可以提早一天覺察到。如果持續的時間很長,一方面表示那是自己的弱點,另一方面也表示覺察得太遲,要多留心。如果只看到消失,沒看到變化,那常常是壓抑或被他事取代所致。

 

    寫修行日誌,可以依四念處寫,也可以依四諦八正道寫,也可以依七覺支寫,也可以依五根、五力寫,三十七道品都是寫修行日誌的指引,常常寫,對加強覺照力,有極大好處。最後要提醒一點,記身心變化,可能流水帳式地經常重覆,例如冬晨睡醒,被窩好暖,不想起床,即使連續七天如此也要記下,好為個人的修行歷史留個見證,看自己毅力有多薄弱,看自己到底有多懶。(1987.12.《新雨月刊》第11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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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日誌一則

*月*日

 

    600 a.m.睡醒,模糊追憶出夢中某人斜眼看我,手伸出被窩好冷,被窩裡好暖,多睡了三十分,電話鈴聲叫我起來,是一個打錯電話的人,心裡感謝他喚醒我的慵懶。

 

    610 a.m.做瑜咖鋤頭式,背脊比昨天鬆,腳筋一樣緊,有點胃酸上升,有點嘔感、噁心,稀飯後,腹症消失。

 

    625 a.m.左鼻腔癢,打了二個噴嚏。

 

    730 a.m.胸中一絲煩躁出現,持續五分鐘後消失,因緣不明。

 

    810 a.m.有點睏意,大概昨天運動太累,夢太多。

 

    850 a.m.肛門有點抽疼,可能練功不當。

 

    900 a.m.開車路上,看到一年輕女人,眼睛好黑,好迷人,還對我笑笑,舒服感升起。後面車跟得很近,原來是我車速太緩,不舒服感生起,舒服感消失。

 

    1100 a.m.遇大牛,開他女朋友玩笑,他有點生氣,我有點後悔。

 

    1250 a.m.午餐後有點昏沉,走一走,做幾個呼吸觀,肫意消失。

 

    200 p.m.打電話給趙太太,聲音聽起來很嬌媚,可以想見她高興的樣子,一親芳澤的念頭才閃過,一股氣由臍下直衝龜頭出去,有點洩氣感。

 

    430 p.m.看見陳小姐與果雄兄聊得很開心,兩人站得很近,不舒服感升起。我對陳小姐有點好感,跟她講話,姿勢不太自在,有些緊張。

 

    440 p.m.心力不太能收攝,剛查完一個英文單字就忘了。

 

    630 p.m.All You Can Eat,近十分飽,快走不動了,連吃三十個生牡蠣,

上腹有點怪,想起某中醫說,牡蠣能澀精、治遺精,有點欣慰。

 

    800 p.m.阿堅來訪,談起對婚外性行為的看法,他堅持他的,又提不出較好的論據,覺得溝通沒意思,很不舒服。

 

    930 p.m.阿土電話說我上次做的project 很棒,有點飄飄然。

 

    1020 p.m.HBO Movie有裸浴鏡頭,舉陽近十五秒。

 

    1030 p.m.洗澡,擦背時,發現左背多了一些痱子。

 

    1040 p.m.上床,右眉間酸疼,起來打坐三十分鐘,酸疼消失。

 

    300 a.m.夢見尿後如汽水倒出般冒氣,果雄兄在一旁觀看,驚醒後繼續睡覺。(1987.12.《新雨月刊》第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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